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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女性的貢獻很少被讚揚?」:訪問《這也是我們的場景!》導演海拉・瑪麗

Updated: Nov 24, 2018


《這也是我們的場景!》網站橫幅。

訪問、撰文:陳韋綸


去年(2017)五月,台北推廣DIY(自己動手做)文化的集合「愁城」,曾在「龐克紀錄片影展」活動中放映《這也是我們的場景!》(Ini Scene Kami Juga!)一片。這是一部完全DIY、關注印尼硬蕊與龐克場景中的女性成員處境的紀錄片。片中數十位來自爪哇(Java)各城的女性成員,包括樂手、攝影師、行動者、小誌製作者,侃侃而談自己如何進入場景,以及自己對於性/別議題的意見,還有對於表演中騷擾的意見等等。導演海拉・瑪麗(Hera Mary)現居萬隆(Bandung),是Sludge樂團「Oath」的主唱。海拉・瑪麗表示,此片也是為了肯定女性成員們對於場景的貢獻。這也是一部對場景中問題提出批判,並能激發觀眾思考與討論的影片,而非又一部以獵奇視角、或者只是嘗試歌頌龐克光彩的那一面的電影。


本篇訪問中,海拉・瑪麗也分享了個人的經驗、以及對於印尼龐克與硬蕊社群、性/別議題的觀察。


問:《這也是我們的場景!》訪問了印尼爪哇不同城市十多位活躍的女性音樂家、攝影師、行動者以及小誌的作者。影片中,這些女性成員分享他們如何踏入龐克與硬蕊場景的故事。那麼您本身進入龐克與硬蕊場景的故事呢?


答:簡單地說,2005年高中畢業後,我在一個叫做「PI」的地方與龐克仔們廝混。在那裡,我認識了一些女性友人,並在2006年時組了第一個團,名字叫做「D’ponis」。2008年我離開了這個團,另組一個新團叫做「Kroia」。對我而言,Kroia是一個嶄新的體驗,例如巡迴演出,以及為本地或外國樂團安排巡演。自然而然地,我開始與其他人討論龐克的本質,並且越來越投入其中。


從那時候起,我開始認識一些新的朋友,並與某些人建立更多的連結。Kroia解散後,我加入了現在的樂團「Oath」,對我而言這是一段漫長的經驗,我毫不後悔、也不會忘記這個社群。在這裡,我的自我得到發展,並且更關心周遭的事物。這些經驗造就了現在的我。


《這也是我們的場景!》導演海拉·瑪麗。(圖片為導演提供)

問:在拍攝之前,你是否經歷任何具體的事件,或者觀察到一些現象,讓你決定拍攝一部關注印尼龐克與硬蕊場景內女性處境的紀錄片呢?或者說是什麼原因激發你拍攝《這也是我們的場景!》?


《這也是我們的場景!》是一部關於女性參與硬蕊及龐克場景的紀錄片計畫。


拍攝紀錄片的想法一開始源自於我創立的一個部落格「Hungry Heart Project」。當時我想要以文字紀錄自己動手做/硬蕊/龐克場景裡頭,那些有女性成員參與其中的樂團。但是我越是挖掘,越是發現關於女性的消息實在很少。僅有熱情是不夠的。


因為我不知道哪些樂團有女性成員,所以我決定在臉書上面公布消息,讓人們知道這個部落格的存在。


我開始思考:為什麼場景裡頭女性成員的貢獻很少被讚揚?為什麼除了我的部落格以外,沒有人紀錄她們的活動。因為場景裡頭女性成員的貢獻,實際上並不局限於樂團,還有許多個人與集合。我經過兩年的猶豫、以及遭遇一些阻礙之後,終於決定將拍攝影片的計畫付諸實現。


問:當你提到這是你第一部拍攝的紀錄片,並且必須募款籌獲攝影機的時候,讓我感到驚訝。你是否能描述《這也是我們的場景!》的拍攝過程:


一、《這也是我們的場景!》是一部DIY的紀錄片吧!當你決定要自己動手做的時候,你在拍攝之前是否做了任何準備工作?例如學習拍攝、採訪或是音響工程技術...?


拍攝的時候,我沒有相機或是其他可以錄影的裝置,所以必須和朋友們借用相機。觀看影片時,你會發現每段受訪者的影像品質大不相同,因為有些是用攝影機拍攝,有些則是使用傻瓜相機。拍攝時有些不方便。我必須和朋友們借用相機,直到最後有個名叫Zy的朋友,借我他的相機,對此我非常感謝。我也不具備攝影的技巧,哈哈!我有的只是腦海中的幾個問題,但我仍保持自信開始拍攝,並將技術問題暫時擱置一旁,就這樣開始拍攝。


二、你是如何籌措拍攝所需要的資源(例如資金、設備、工作人員)呢?


這是一部集體完成的影片。從拍攝、翻譯、剪輯,都是以合作的方式完成。我記得我當時困惑於如何剪輯影片,後來想起有一個在電影剪輯公司上班的龐克朋友,我便邀請他一起完成這部電影。關於翻譯、網站製作以及其他大小事,也都倚賴他人協助才得以實現。所有成本都是我自己支出的。我自己存錢、拜訪受訪者們,即便這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海拉·瑪麗也是萬隆Sludge樂隊「Oath」主唱。(圖片來源:Oath's Instagram)

三、除了你與受訪者以外,是否能夠介紹參與此片拍攝工作的人員呢?


我認為場景裡每個成員都參與了這部影片,因為如果沒有他們的支持與包容,這部影片不可能會出現。不過這部影片得以實現,背後確實有一群人。沒有他們,這部影片不可能如此完整。以下就是幫助我的成員:


剪輯:Geboy

Geboy是鞭金(Thrash)龐克樂隊Ninja Hatorry的主唱。他曾就讀於雅加達一間大學的電影中心,目前則在雅加達一間製作公司工作。


翻譯:Kartika Jahja

Kartika Jahja在樂團Tika & The Dissidents擔任主唱與作曲。除了音樂,她也是一位行動者、作家、翻譯與藝術家。她的文章曾經刊載於雅加達郵報(The Jakarta Post)每週專欄「街頭智慧」(Street Smart)以及其他國內外刊物。作為一名藝術家,她與雅加達藝術協會(Jakarta Arts Coucil)完成名為「Wani Ditata」的第一次展覽。近年她積極參與各種與性別議題以及性暴力有關的行動。她為受暴婦女提供直接協助,以及性別議題與性暴力有關的公眾教育與宣傳。


網站設計:Adita Indra Prasetya

Indra是茂物(Bogor)流行龐克樂團Straw Hat的貝斯手。他曾為許多樂團網站、唱片廠牌與公司協助設計。


四、從開始到完成,拍攝總共花了多少時間?拍攝過程是否有遭遇任何困難?當你提到從萬隆至日惹,搭火車就需要九個小時的時間,而這部片的受訪者,遍佈爪哇各城,你是如何設法克服拍攝過程中的長途跋涉呢?


如前所提,我必須存很久的錢,然後在能力所能負擔的範圍,拜訪每個受訪者。影片本身花了兩年的時間完成。當時我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必須處理,例如完成大學學業,當然還有為了影片存錢與搜集素材。


問:我看過一篇關於你的訪問,內容提到《這也是我們的場景!》已經播映超過五十個場次,真是一個令人映象深刻的數字!發行(影片放映與流通)工作是如何進行的?這麼多的播映場次,是否對此片的收支有所助益呢?


實際上,五十場只是來自網站或是電郵的放映請求,如果將未經請求或是直接告知的放映場次計算在內,數字應該更多。


對我而言,我並不介意未經許可或是告知的情況放映這部影片,前提是人們或是團體是真心想要了解這部影片傳遞的訊息,並且只在印尼放映。只要人們不將這部影片用在錯誤用途上,以及大量拷貝這部影片,我都能夠接受。因為這部影片對我而言意義重大。我為此犧牲許多,也非常努力,只為了完成這部紀錄片。我希望人們可以透過直接購買來支持這部影片。


我無法參與每場放映,放映活動籌辦者自行決定是否邀請我。如果他們沒有邀請我,我總是建議他們可以邀請活躍於他們各自社群的女性朋友。


《這也是我們的場景!》在台北愁城舉辦的「龐克紀錄片影展」中放映。

問:影片放映後,在印尼當地硬蕊與龐克社群得到的迴響如何呢?


對於影片的迴響非常分歧。每個人來到放映活動的人似乎非常踴躍。也許這是第一部討論硬蕊/龐克場景裡頭性別與性別歧視的紀錄片。過往也有紀錄龐克樂團的紀錄片,不過將焦點放在音樂,卻沒有人紀錄許多在硬蕊/龐克場景被遺忘的事情。


問:在你拍攝《這也是我們的場景》後,妳認為場景裡頭的成員是否更加關注性別歧視與性騷擾議題?


我不確定。但這部紀錄片發行後,社群裡開始出現許多關於性別議題與性別歧視的討論。但也有可能在紀錄片發行前,人們就想討論(這些議題了)。可以確定的是,這部影片可說為硬蕊/龐克社群經常被忽略的問題開啟一扇瞭解的門。


問:你說想要拍攝《這也是我們的場景!》續集。原因是什麼?


從《這也是我們的場景!》發行至今,情況變得越來越有趣。這部影片發行一年後,我感覺這個社群有一種良好的合作,人們致力打造安全、舒適的地方。


這是我想要在第二部紀錄片討論的,然後也有其他我想傳達的議題。


問:看起來許多樂團的女性成員都有被騷擾的經驗。在表演活動中,有什麼常用的對策嗎?


就我所知,對於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特定的策略。但是有一些女性朋友已對此發起行動。例如我所做的,以及女性集合在籌劃Lady Fast活動演出時所做的。因為對於女性而言,在衝撞、演出、或是透過其他藝術作品進行活動來表達自己時並沒有安全與舒適的場地。總是會發生性騷擾。


於是我們打造一場演出,證明我們可以在沒有騷擾的情況下享受演出,而所有人可以一起合作實現。這證明是成功的,首屆Lady Fast致力打造一場互相扶持、拒絕暴力的活動。雖然我們後來被警察跟基進伊斯蘭組織強迫解散。解決了一個問題,另一個問題接踵而來,哈哈。


問:我知道你也是去年於萬隆舉辦的「Lady Fast」活動的主辦人。是否能夠介紹「Lady Fast」是一個怎麼樣的活動呢?


「Lady Fast」是一個旨在打造讓每個人感到安全與舒適的活動。前年(2016)「Lady Fast」在日惹(Yogyakarta)演出,去年(2017)則在萬隆舉辦。


「Lady Fast」活動包含多個項目,特別是市集、展覽、討論、工作坊與音樂。這個舉辦兩年的活動,為期總是兩天,因為許多熱情的人們參與。作為籌辦者,我們期待有更多時間與人們互動。


第二屆「Lady Fast」後,我決定不再參與「Kolektif Benita」,因此今年我不會直接參與Lady Fast。不過我仍全力支持今年再度舉辦「Lady Fast」。


問:參與Lady Fast演出的樂隊,必須至少包括一名女性成員,這是真的嗎?這樣的規定背後的考量是什麼呢?


答:沒錯,是真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這項活動聚焦於女性議題,而我們希望更多女性參與。因為有許多活動並不重視女性的角色,而我們總是在裡頭感到自己是局外人。在「Lady Fast」,我們都是平等的,所有人都值得被欣賞。甚至參加性別議題工作坊的人,大部分都是男性朋友,而且男性朋友也協助活動的運作。


雖然第二屆「Lady Fast」以一個不愉快的經驗結束,即表演遭到騷擾。我對事情如此發生感到抱歉。


問:在去年,Lady Fast在日惹進行的時候,受到了警察與伊斯蘭基本教義派人士的騷擾。這是否影響到今年Lady Fast活動內容或是所欲表達的議題?你們是否思考如果再度面臨類似的騷擾之應對策略?


答:對啊,沒錯。如果你拜訪「Kolektif Benita」的臉書專頁,上頭有當晚事件的詳細解釋,以及當晚的策略。我只能說當晚的經驗是如此混亂、令人害怕。許多人與孩童感到困惑、害怕,因為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們所有人必須離開空間,而且不能帶走自己的東西。那場活動在我們所有人心中留下了某些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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