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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生產意識 即便我們從未獲勝:訪問稻米之牙成員烏祖普、阿里亞

Updated: Nov 24, 2018


Ucup於Taring Padi空間。(攝影:徐笠慈)

文:陳韋綸


稻米之牙(Taring Padi)是一個成立於1998年、位於印尼日惹(Yogyakarta)的藝術家集合(collective),其創作主題涵蓋反對軍國主義、反對新自由主義、工人與農民運動、婦女解放,以及環境議題等等,表現形式從版畫、海報、裝置、音樂至劇場。稻米之牙的創作方法,強調集體生產,成員自我認知為藝術工(art workers)或是藝術行動者(artivists),他們走入生存環境遭遇威脅的村落,聆聽民眾的聲音,將藝術視為生產社會與政治意識的工具,以及傳遞訊息的媒介。本文是對稻米之牙其中兩位成員烏祖普與阿里亞的訪問,此外我們翻譯《稻米之牙:擊潰暴政的藝術》(Seni Membongkar Tirani)一書的導論、〈稻米之牙:並非為了美術論述〉、〈稻米之牙的音樂:生產意識的工具〉共三篇文章,以期讀者能夠更有脈絡地理解稻米之牙。(見文末連結)


問:所以他們(Taring Babi,中文意思為「野豬的獠牙」)(註一)向稻米之牙(Taring Padi)習得製作版畫的技術? 阿里亞(Arya):是的。當時他們來到我們的佔屋,也就是現在日惹國立博物館(Jogya National Museum)的那棟建築物。我們佔領那裡長達五年的時間,並在裡頭生活;我自己在裡頭住了兩年,他則住了... 烏祖普(Ucup):我住在那兒五年。 問:當時是1998年,對吧?蘇哈托(Suharto)政權垮台的那一年。(註二) 阿里亞:沒錯,蘇哈托政權垮台與我們開始佔屋同一年發生。當時印尼藝術學院(Indonesian Institute of the Arts,簡稱ISI)搬遷至新校區,也就是日惹的南部地區。(註三) 問:所以你們的佔屋原本是屬於印尼藝術學院的建築物? 阿里亞、烏祖普:是的。 阿里亞:當時我們佔領建築物,並且居住在裡面。 問:沒有警察前往並要求你們搬遷? 阿里亞:有時候會發生,不過次數並不頻繁。倒是有幾次基本教義派的穆斯林團體前來搗毀物品。還有一次,一個來自萬隆(Bandung)的朋友被送往醫院治療,因為... 烏祖普:因為他受到上述團體的嚴重攻擊。當時印尼正處政治狂熱的時期,每個黨派與個人,無論左翼或右翼都投身其中。因為在蘇哈托政權時期,尚未民主開放。所以1998年前後,人們被各種新事物刺激、興奮。 阿里亞:因為蘇哈托政權時期,沒有言論自由可言。人民只能沈默。蘇哈托垮台之後,左翼、右翼... 烏祖普:甦醒了。 阿里亞:對啊。特別是右翼勢力。他們原本就比較具侵略性。蘇哈托利用右翼份子攻擊左翼人士,或是任何批評其政權的人。 烏祖普:左翼人士仍背負污名。印尼民眾對於左翼人士仍有極深的恐懼,因為過去肅清共產黨的歷史,這樣的恐懼至今仍然存在。印尼經歷了一段糟糕的時期。 阿里亞:我認為(在英美資本主義與蘇聯社會主義兩大陣營對峙時期)印尼的情況是最為糟糕的,不過卻未得到相對應的媒體揭露。越戰時期,許多越南民眾遭到殺害。事實上,印尼在當時(遭遇殺害的人數)比越南發生的更多。


Taring Padi成員Ucup與Arya。(攝影:陳韋綸)

問:當時媒體並未報導? 烏祖普:沒有。因為印尼軍方掌控了媒體。(1965年)蘇哈托在美國政府與中央情報局(CIA)的支持下奪權。蘇哈托執政期間,印尼失去了許多才智之士。我們失去了一整個世代。據說有三百萬人(在蘇哈托政權肅清共產黨與左翼人士的期間)喪生。你能夠想像肅殺規模之大嗎?

問:確實難以想像。無疑是屠殺。 阿里亞:當時許多留學海外的人士,在蘇哈托掌權後,再也無法回國。 烏祖普:「共產黨」一詞至今仍是燙手山芋。有些政客在競選旗前利用「共產黨」這個標籤。 阿里亞:或是利用共產黨的議題。 問:例如指控某人是共產黨人...... 阿里亞:是的。 問:回到1998年。我曾在網路上觀賞過關於稻米之牙的影片(註四)。稻米之牙可以說是當時成立而至今仍存在的集合(collective),而且做過許多事情。稻米之牙也不僅是一個只關注藝術的集合,對吧?你們參與許多行動與事件。(除了藝術以外,)還有音樂創作。你們試圖使用各種媒介,表達你們的想法。 烏祖普:1998年五月,蘇哈托政權垮台。十二月,稻米之牙正式成立。不過像是我與阿里亞以及一些成員,在更早之前即已投身反對蘇哈托的示威隊伍之中。 阿里亞:在稻米之牙成立之前。

問:示威發生在日惹? 阿里亞:日惹與雅加達(Jakarta)。 問:當時各地都有示威? 阿里亞:對啊,在1997年至1998年期間。就我們而言,因為我們當時是大學生,起初我們與來自其他大學的學生形成網路,當時這群人被稱為學生行動者;我們加入包含其他大學團體的隊伍。後來我們變得越來越開放,重點是一起行動,不只是大學生,還有不同社群的人。 烏祖普:例如勞工、農民、無家可歸的人。一方面來說,稻米之牙從事藝術工作;另一方面,我們也是行動者,與其他來自勞工、農民與學生運動的行動者有許多連結。1998年之後,情勢則變得狂熱。蘇哈托時期,我們有三個政黨。1998年之際,選舉期間,印尼有超過六十個政黨。蘇哈托時代許多團體遭遇來自政府的打壓。1998年各種團體如雨後春筍般冒出。選舉期間出現這麼多的政黨,民眾無所適從。儘管如此,政治敏感的議題仍十分「有力」。不過現在又不同了。

問:怎麼說? 烏祖普:對我而言,對於政治人物並沒有期待,因為1998年至今,他們並未為印尼帶來真正的改變;相反地,問題一個一個接踵而來。例如貪污情況過去只存在於中央,現在則甚至擴散至我們所處的人際網路。村民也開始接受賄絡。 目前印尼最重要的議題是環境議題,因為我們是一個幅員廣大的國家,又有許多自然資源。環境議題又與原住民族議題扣連。原住民族為了捍衛自己的土地、海洋而抗爭。如何拯救我們國家的環境,對於印尼至關重要。在印尼,已有許多環境遭破壞的案例。例如印尼有許多採礦行為。此外,印尼也對各種投資開了大門,(對於環境而言絕非益事)。


Taring Padi版畫作品「我們拒絕暴力」。(圖片來源:Justseeds)

問:政府對於環境沒有任何管制嗎? 烏祖普:有的。但是法規是人訂出來的。現實情況是:人們可以用金錢規避管制。 問:你是指貪瀆嗎? 阿里亞:對啊。 烏祖普:舉例而言,中爪哇肯登(Kendeng)山區的水泥廠(註五),民眾已經在法庭上獲勝,但是水泥廠卻持續營運。法規要求水泥廠不得營運,但實際上水泥廠仍恣意妄為,而政府卻選擇緘默。 問:問題從1998年就已存在? 烏祖普:是的。原本只有一個國王(指蘇哈托),現在印尼則是諸侯割據。 問:稻米之牙起因於你們想以藝術的方式,與不同的社群建立連結? 烏祖普:我們與遭遇困難的民眾分享我們的藝術技術。我們也協助宣傳議題、分享如何與其他網絡建立連結的方法,試圖幫助民眾。事實上,這是一個艱難的任務。我們深知有時候...應該是說現實中我們從未獲得真正的勝利,但我們必須支持民眾的精神。對於我們而言這很重要。民眾有某種精神,了解自己能夠為了下一代,在自己的人生中完成某些好的事情。 問:你們當時的集合空間如此之大,你們是如何利用空間的呢? 阿里亞:當時,我們是積極利用藝術為媒介,對政治情勢表達意見與批判的團體之一。當時,我們製作了許多版畫海報,然後轟炸(bombing)日惹的街頭。不只是日惹,整個印尼都有我們的海報。 問:「轟炸」的意思是什麼? 烏祖普:就像街頭藝術那樣。 阿里亞:以游擊的方式四處張貼我們的海報。我們有時候也拜託來自其他島嶼與城市的團體,在各自的城市張貼海報。 烏祖普:當時族群衝突(horizontal conflict)是嚴重的議題——從在於不同的部落與宗教之間。在安汶(Ambon)有宗教衝突,婆羅洲(Borneo)/加里曼丹(Kalimanta)則有部落衝突。(註六)稻米之牙製作的第一批海報就是關於族群衝突。如前所提,1998年後,一下子冒出五十多個政黨,同時卻有越來越多人從世上消失,人們企圖征服彼此。族群衝突在當時確實相當嚴重。 談到佔屋的時光,對我而言就是樂園!許多人們來到我們的村落——一個藝術村——並與我們共享美好的時光。我覺得當時似乎是無所不能,製作大型裝置、橫幅。我們歡迎所有人加入,與我們一起動手做。所有發生的事物都是藝術。每個滿月,我們也會舉辦活動。 阿里亞:例如音樂演出、展覽。 烏祖普:龐克演出。因為我們有這麼大的空間,一整棟校園建築物!真的是樂園啊! 阿里亞:我們的成員們有不同的興趣,例如視覺藝術、設計、音樂、劇場、詩歌等等,而且我們一起合作,不過當時主要的創作還是... 烏祖普:視覺藝術。
 阿里亞:版畫海報。

問:當時你們成員共有多少位?想必很多。 烏祖普:很多,因為... 阿里亞:有些成員住在佔屋裡,有些有自己的空間。成員們總是來來去去。 烏祖普:也有許多社群待在佔屋空間。 阿里亞:我們歡迎各個族群的人。例如野豬的獠牙,當時他們還只是一隻反對軍人的樂團。他們來到日惹,因為知道我們與他們想法相近。他們向我們習得版畫技術,之後並持續精進,然後也將自己的技術,與其他人分享。


Taring Padi協助受拉賓多公司鑽探天然氣導致泥漿爆發之受災戶舉辦工作坊與遊行。(圖片來源:《稻米之牙:擊潰藝術的暴政》一書)

問:如果人們想學,你們總是願意教導他們相關技術? 阿里亞:沒錯,結果我們總是工作到很晚,哈哈!總是工作到凌晨三、四點才各自回房睡覺。 烏祖普:因為當時我們仍然很年輕,有不斷創造、討論的本錢。 阿里亞:真是一段繁忙的時光。 烏祖普:總是徹夜演奏音樂。 阿里亞:創作音樂、喝酒,但同時也在工作。 烏祖普:真是一個很棒的地方。 問:佔屋持續共五年? 阿里亞:是的。五年的佔屋時光。 問:我想了解更多關於稻米之牙裏頭的龐克生活。 阿里亞:在稻米之牙,有一些成員對音樂有興趣。大部分的成員都對音樂有興趣,但是在稻米之牙之前,已經有成員組成音樂團體。稻米之牙也有自己的樂團,叫做「Dendang Kampungan」(註七)。 和視覺藝術創作一樣,我們(利用音樂)與其他社群及團體建立連結。這是為什麼我們會舉辦音樂驗出。我們邀請來自不同城市的許多樂隊。他們自掏腰包、不計酬勞前來這裡;相對地,只要他們願意,想在佔屋待多久都可以。 烏祖普:我們歡迎每一個人。 問:大門總是為所有人開放? 阿里亞、烏祖普:是的。 阿里亞:當時所謂的音樂演出還沒有那麼多。以我的樂團「黑靴」(Black Boots)(註八)為例,我們總是在校園演出,因為學校每年都會舉辦校園演唱會。後來,我們開始有能力自己舉辦活動。 問:在佔屋裡頭? 阿里亞:沒錯。還有其他任何可以辦活動的場地。 烏祖普:而我們有一個那麼大的空間。 阿里亞:對啊。我們佔領了整個現在的日惹國家博物館! 問:你在社群網站張貼的那張、1998年的照片,那是在哪裡? 阿里亞:那是在萬隆的一個體育館。當時所有人都在行動,事物持續有所變化。因為情勢...怎麼說呢? 烏祖普:正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 阿里亞:沒錯。 烏祖普:蘇哈托垮台前夕。在當時,每週兩場或三場示威是被允許的。 阿里亞:我們總是集體創作,例如長六公尺、寬三公尺的橫幅,我們歡迎任何人加入一起做,無須覺得:「哎,我不會繪畫。」重要的不是你是否「擅長」畫畫,而是... 烏祖普:重要的是參與其中。 問:當時黑靴歌曲的主題是? 阿里亞:大部分與反對軍國主義有關。



問:歷經五年的佔屋時期後,你們的集合空間搬來目前的位置? 烏祖普:不是。我們搬到印尼日惹藝術學院附近,租了一個空間。 阿里亞:我們租了一棟房子。 烏祖普:當時政府與校方想要拿回我們佔領的空間。 阿里亞:之後稻米之牙的部分成員,在雅加達與蘇門答臘(Sumatera)等地,又成立了其他集合、團體;過了幾年之後,並非所有成員都能積極參與、一起共事,有些成員搬到其他城市,或者回到自己的家鄉,創造自己的社群或成立其他集合,而我們也始終互通有無,有時候也會拜訪彼此,稻米之牙的網絡因此擴散出去。例如你會看到稻米之牙與野豬的獠牙之間有著某些相似之處,但他們有自己關切的議題與做事方式,我們也是;(我們並不會要求從稻米之牙擴散出去的團體)遵照我們的方式做事,而是尊重彼此的不同,同時啟發彼此。 烏祖普:我們不想要成為某種藝術作品或是藝術風格的中心。 阿里亞:我們有些朋友在馬來西亞也從事版畫創作。超~級~大的那種。 烏祖普:我們在日本也有朋友。 問:我知道日本有一個版畫團體叫做「A3BC」(註九)。 烏祖普:喔,他們的成員曾經來過稻米之牙啊! 阿里亞:有時候我們也受邀參加計畫、展覽,或是工作坊。我們總是帶著集體創作的作品前往展示,並且介紹稻米之牙。 烏祖普:兩年前我去過日本,並在Irregular Rhythm Asylum(註十)舉辦工作坊。算一算,稻米之牙成立至今已經十八年多了呢!


Taring Padi的空間。(攝影:徐笠慈)

問:哇!之後你們又搬到目前的位置? 烏祖普:是的。2006年發生地震(註十一)之後,我們在印尼日惹藝術學院附近的租屋倒塌。阿里亞的房子也倒塌了。 阿里亞:對啊。他(烏祖普)的也是。 烏祖普:那是一場大地震,在南亞海嘯一年之後。

問:現在集合空間仍然歡迎人們前來? 烏祖普:是的。不過現在稻米之牙不如過去那般頻繁活動,強度也不如以往。有些成員因為有了家庭或者工作的緣故而停止創作。我們在稻米之牙做事不會得到金錢酬勞,我們加入稻米之牙是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志趣。成員來來去去,因為在稻米之牙,個人有自由決定的權利。但重點是稻米之牙的精神仍然相同:我們仍有相同的志趣,面對某些議題時,我們能夠一起創作。 問:我在稻米之牙的臉書看到你(烏祖普)最近去了一趟村落從事版畫。 烏祖普:對啊。我們剛從班達奈拉島(Banda Neira)回來。 問:你總是到處趴趴走,與不同的人從事創作嗎? 烏祖普:是的。對我們而言,與處境困難的民眾分享是很重要的。我們與他們討論問題、與他們分享我們所擁有的。當你知道還有人的生活如此艱困,或是政府如何對待他們時,這樣的經驗會觸動你的情緒與靈魂。當我們彼此分享、一起創作時,我們觸動了彼此的情感。在印尼,當村落的民眾接納你之後,將毫無保留付出所有。 問:(你與民眾接觸的過程)像是先探問他們的需求,然後分享你所擁有的技術去幫助他們? 烏祖普:是的。有些民眾在工作坊結束後,仍然保有學習到的技術。當我們離開之後,他們有能力舉辦活動、創作。也有些人唱著我們的歌,並把影像寄給我。這些經驗觸動了我的靈魂。與民眾接觸、分享,彼此敞開心胸並互相幫助,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問:稻米之牙目前如何維持運作?成員們需要共同負擔房租嗎? 烏祖普:有時候我們販售作品,或是製作商品,例如海報之類的。如果我們需要錢,有時候會舉辦義賣晚會。當我們投入某個議題,或是要去某個村莊時,就會舉辦義賣晚會,邀請對我們有興趣的朋友們參加。晚會內容有刺青、繪畫、演出,當然還有商品販售,甚至在活動期間透過指揮停車的方式籌錢。我們嘗試用過許多方式募款。例如現在這裡,(承租之前),我們在馬來西亞販售作品籌款,當時並無法籌足所需款項,但是這筆錢我們仍保留著。之後很不幸地,地震隨之而來,一些朋友開始為我們舉辦義賣,想要支持稻米之牙。朋友支持稻米之牙,稻米之牙支持其他人。這些籌得的款項,一半用在稻米之牙上,另一半則用來幫助稻米之牙周遭的人,例如我們在許多村落舉辦災後創傷療癒的活動。我們也用一部分的錢建造目前的這個空間。 阿里亞:(款項)來自我們與朋友販售作品籌得。 問:在你的作品中,我們看到許多角色,像這裡有哆啦A夢,這件作品與印尼有關嗎? 烏祖普:是的,特別與爪哇文化有關。印尼因為境內島嶼眾多,所以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文化、哲學。對我而言,這些文化有點類似祈禱。這幅作品則是關於一個女性的祈禱。包括我在內,這個世代的人們不知道爪哇文化是什麼,甚至爪哇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文化,因為我們已經變成美國人。我們失去了自己的文化與認同,所以我試圖想起自己是誰;我的文化有些好的東西,我想要將它們保存下來,並與人們分享。


 

《稻米之牙:擊潰暴政的藝術》(Taring Padi: Seni Membongar Tirani)節譯:



 

註一:Taring Babi是雅加達的龐克集合(collective)與空間,其成員包括成軍於1997年、印尼知名龐克樂團Marjinal。Taring Babi創作許多版畫,主題涵蓋反對軍國主義、農民抗爭,以及消解對於龐克刻板印象的認知。 註二:1945年蘇哈托掌權後,在印尼建立長達三十年的右翼、獨裁、軍人專政政權,並對共產黨人與異己進行大規模肅清、屠殺。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後,印尼爆發大規模群眾街頭抗爭,1998年五月,蘇哈托宣布卸任總統一職。 註三:1997年,印尼藝術學院從甘賓安(Gampingan)遷址至瑟旺(Sewon)的新校區,並更名為印尼日惹藝術學院(Institut Seni Indonesia,簡稱ISI),一群藝術學院的學生佔領舊校區三層樓的建築物,作為生活、創作、舉辦音樂演出的空間。 註四:例如:《泥漿裡的倒影》(Reflecting in the Mud)。這是一部記錄稻米之牙帶領因拉賓多(Lapindo)天然氣公司造成泥漿爆發的受災村民進行工作坊、遊行、晚會的短片。《藝行者稻米之牙》(Taring Padi Artist Kollective)短片也收錄成員訪問、版畫製作過程。註五:擔憂環境與農業的破壞,肯登農民發起抗爭,反對國營企業印尼水泥公司(PT Semen Indonesia Tbk)興建水泥廠。2016年,最高法院判定農民勝訴,撤銷該公司環境許可證,然而中爪哇政府隨即頒發新的環境許可證。 註七:1999年,馬魯古(Maluku)群島的安汶(Ambon),穆斯林與基督徒社群爆發衝突,衝突長達三年,造成五千多人死傷。2001年,加里曼丹的桑皮特鎮(Sampit),達雅族(Dayek)與馬嘟拉人(Madura)爆發衝突,造成五百多人死傷、一萬多名馬嘟拉人被迫離開家園。馬嘟拉人來自爪哇,在荷蘭殖民時期、印尼獨立後仍然沿用的移民政策下遷徙至加里曼丹,至2001時,約佔加里曼丹人口20%。政府賦予馬嘟拉人採礦、伐木等商業上的特權,令達雅族人倍感壓力,1990年代末期,兩造衝突時起。 註七:Dendang Kampungan,「鄉村之歌」。這裡可以找到他們的一些歌曲。 註八:日惹的龐克樂團,Youtube上可以找到他們的音樂。 註九:2014年成立於東京的「A3BC」(Anti-War, Anti-Nuclear and Arts of Block-print Collective),是一個以反核、反戰為基礎的木刻版畫合作社,它們以共同合作/拼貼的方式,製作許多大型大型布條橫額、海報與誌(zines)。 註十:Irregular Rhythm Asylum是一個自2004年開始運作、位於東京的資訊站(Infoshop),裡頭販售無政府主義、藝術與DIY文化相關的刊物、書籍。 註十一:2006年五月中爪哇發生強度六點二級地震,造成五千多人死亡、超過三萬六千人受傷,二十多萬戶房屋損害程度在嚴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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